第十二章:污泥荷花
话说姚兴物色了十二位绝色女子要鸠摩罗什收下,鸠摩罗什生死不从,姚兴不依道:“从与不从这事由不了你,就算你为佛教献身,这也是你一个出家人份内的事!别人生育我还反对,像你这么有智慧的人多生几个我坚决支持。”说完就不愿再听任何解释拂袖离开了御书房……
鸠摩罗什回到家里,阿竭耶末帝见他一脸愁绪就上前问他。鸠摩罗什将刚才的事和盘托出说给她听。阿竭耶末帝听了长长地松了一囗气道:“罗什,这是大好事,这辈子我又不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
鸠摩罗什道:“别忘了,我是出家人啊!”
阿竭耶末帝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罗什,陛下说的没错,就算你是为了佛教献身也要娶了这十数个女子多生一些孩子呵。”
虽然阿竭耶末帝也支持鸠摩罗什接受那批女子,但他从内心不太愿意。可是姚兴才不管他愿意否,次日就派侍卫过来通知鸠摩罗什,称十多名女子已经送至新行宫,要鸠摩罗什立即搬过去和她们圆房。鸠摩罗什当即就以这边的事情没办完为由推脱。
鸠摩罗什又在逍遥园待了数日,姚兴等不及了,干脆派人把十多名女子送到逍遥园这边来了。
屋里虽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绝色女子,鸠摩罗什仍然坚守底线不去碰她们。他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要做到坐怀不乱并非易事,每当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鸠摩罗什就情难自禁地产生冲动。为了抵制诱惑,他只好每日在禅房里过夜。
这天夜里,鸠摩罗什正在禅房里打坐,门“吱呀”一声响接着走进一个人来。鸠摩罗什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叫道:“弗沙提婆!你何时到的?吃饭了吗?”
弗沙提婆在鸠摩罗什身边坐了,他也不管罗什的问候,却说出难听的话来:“哥,你好艳福,一下子得了十几个绝色女子!”
鸠摩罗什道:“莫言此事,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我落到这步田地实出无奈……”
弗沙提婆冷笑道:“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乘吧,一个大男人,谁个见了女人不像绿头蝇见了粪便?”
鸠摩罗什道:“不说这些无用之事,提婆,你远道而来想必也辛苦了,我令道生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你下去好好歇一歇,等我闲了,咱哥俩要好好谈谈。”
弗沙提婆不答,只是左瞧右看,突然像发现天大秘密似的大呼小叫:“哥,人生苦短,如此良宵美景你不在家里抱着美女销魂,却在这破屋里独守青灯残月干嘛?”
鸠摩罗什正色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娶这些女子非我本愿,来这禅房就是为了远离浊水尘埃!”
弗沙提婆认真打量鸠摩罗什,见鸠摩罗什一脸认真状,于是信了,他顿足叫道:“什么乌七八糟的世道,想得到的得不到,不要的偏要给他!天耶!天耶!你为什么要这样!”他喊了一阵当胸给了罗什一拳,“哥,我们换了吧!”
夜半,鸠摩罗什惊醒过来,才知是梦,蓦地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她正在瞌睡,脑袋一下一下地在鸠摩罗什胸口上晃荡……罗什将身边的人推醒——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遂问道:“你是谁,为何来到我的禅房?”
女子道:“贱人乃是陛下赐给大师的小妾,名春红,是大姐让我过来陪伴大师的。”
“谁是你大姐?”
“就是阿竭耶末帝姐姐——她让我们如此叫她。”春红道。
鸠摩罗什明白过来,于是问道:“你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吗?”
春红摇头:“我们没有父母,名儿是陛下起的,按进宫的时间顺序,我们十二个姐妹分做四组,分别叫春红、夏绿、秋兰、冬白。我是‘春’字组里最大的,就叫春红,还有两个妹妹叫春花、春树。”
鸠摩罗什先是尽量克制自己,可他见春红那娇媚可爱的样子,慢慢有点春心荡漾。他盯着春红咽了咽囗水忍不住问到:“你们大姐教你如如陪我?”
春红未言先就羞红了脸颊:“她说……”
“她说……说什么?”
“她说……说我和你……”春红羞得再也说不下去了,惊慌中她的眼光正好和鸠摩罗什相遇——正是这攝人魂魄的眼神令鸠摩罗什刹时全身酥麻、每一个毛孔都在躁动……但他很快就把持住了……
他内心忏悔不已,然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如此他仍觉不够,连连搧了自己很多耳光。
次日天亮后,道生过来告诉他,说僧肇回来了,正在膳房吃饭。鸠摩罗什一听,赶紧去了膳房,果见僧肇坐在那里,看样子才用过膳,碗筷虽已收走,但桌面上仍留有残羹剩汤。他见了鸠摩罗什,急忙起身:“师父,我刚用过膳,正要去看你。”
鸠摩罗什道:“你坐,不必多礼,昨晚我做了个梦,就知道你要回来了。”
僧肇道:“师父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弗沙提婆——”鸠摩罗什四处张望,问僧肇,“他人呢?”
僧肇避开鸠摩罗什的目光:“他……没有过来……”
鸠摩罗什刹时全身凉了半载,很久才问到:“他为什么不来?”
僧肇终于鼓起勇气直面鸠摩罗什:“不是他不来——他人已经不在龟兹国了。”
鸠摩罗什的心一沉:“他……死了?”
僧肇摇头:“师父想到哪里去了,提婆他没有死,是被一个外国人带到欧洲去了。”
“他去欧洲干嘛?”
“说是欧洲有一个国王好男风,有个人贩子见沸沙提婆长得好,就把他骗走了……我是费了好多周折才打听到的,所以到现在才回来。据龟兹城里的人说,我去晚了一点,若早个四五天去他还在龟兹城……师父是我的不是,在路上多耽误了几天……”
鸠摩罗什叹气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和他的缘分已尽,这样倒好,从此少了一份牵挂。僧肇,你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却说姚兴在选定春红等十二名歌伎送给鸠摩罗什的时候,就向她们承诺:能让鸠摩罗什破身奖银两三千,生下儿子,可让其父亲或兄弟担任地方官员。但鸠摩罗什不为所动,一门心思全放在译经之上……
却说鸠摩罗什自搬出逍园后,就着手翻译《妙法莲华经》。
开译之前,鸠摩罗什把众弟子召集到一起并对他们说:“佛教是至高无上的,它消极地劝阻世人一切恶行,积极地奉劝世人做一切善事,这就好比固本而治标,是救众生出苦难的船筏,渡众生过罪恶的河流,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所以你们要尽心尽职。”
翻译《妙法莲华经》的办公地在逍遥园东楼阁,负责这部经书工作的弟子有慧壑、道融、僧启、道生、晕影。
在具体翻译时,鸠摩罗什又向弟子讲述他的个人心得:“据我研究中国和天竺国的文体,天竺国俗注重文章制作,以能够合于丝弦伴奏的宫商韵体为妙,凡是观见国王必定颂赞国王美德。拜佛的仪式也以歌咏为贵。现在经文中的偈颂,就是这样一种方式。但是把梵文改译为中国文以后,虽然得到它的精义,却失去了它的韵味。这就是中、西文体格格不入之处。好比自己嘴里嚼过的饭,喂给别人吃,不仅没有滋味,而且令人作呕!”
弟子们听了罗什的话,大受启发,当罗什问到如何解决时,慧壑说:“师父,我们只是尽力把文体做到合二为一,使它不失韵味。”
“那就只能这样了,”鸠摩罗什说道,“明天正式翻译《妙法莲华经》,我想还是由道生、僧壑两位负责整理记绿。”
《妙法莲华经》乃是释迦牟尼佛晚年在王舍城灵鷲山所说,为大乘佛教初期经典之一。为开权显实的圆融教法,大小无异,显密圆融,显示人人皆可成佛之一乘了义。在五时判教中,属於法华、涅槃之最後一时。因经中宣讲内容至高无上,明示不分贫富贵贱,人人皆可成佛,所以《妙法莲华经》被誉之为“经中之王”!因为此经所说教法甚是微妙,所以称为妙法。莲花是用来比喻稀有无上的妙法。因为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妙法是本来清净的,如同入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妙法莲华经》中提到,十界各具有十界的道理,佛界当中具有众生界,众生界当中具有佛界,因中有果,果中有因,生佛不二,因果同时,就像莲花的花果同时生出相似。由于莲花有此独特殊胜之义,因此以莲花喻妙法。
《妙法莲华经》内容共有二十八品,即《序品》、《方便品》、《譬喻品》、《信解品》、《药草喻品》、《授记品》、《化城喻品》、《五百弟子受记品》、《授学无学人记品》、《法师品》、《见宝塔品》、《提婆达多品》、《劝持品》、《安乐行品》、《从地踊出品》、《如来寿量品》、《分别功德品》、《随喜功德品》、《法师功德品》、《常不轻菩萨品》、《如来神力品》、《嘱累品》、《药王菩萨本事品》、《妙音菩萨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陀罗尼品》、《妙庄严王本事品》、《普贤菩萨劝发品》。主旨在“开权显实”,也就是区别小乘而显示大乘,经过这种区别,最终达到“会三归一”,即声闻、缘觉、菩萨三乘归于一佛乘,调和大小乘的各种说法,以为一切众生皆能成佛。
《妙法莲华经》的翻译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某日,宫中大太监送来姚兴所著的一部经书请鸠摩罗什指正。姚兴为了他的统治能够长治久安,他采取三藏、十二部的经义,著作了一部《通三世论》,将善恶因果详尽的地写出来。他没有把握证实自己的著作内容是正确或是错误,特写一道谕旨,咨询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收到姚兴的著作于是停下手头的工作认真阅读,读后情不自禁对姚兴的佛学造诣赞叹不已,并回复云——
“雅论大道,甚佳!去来定无,此作不通。佛说:色、险、三世,和合聪明,为色五险皆尔。又云:从心生心,如从谷生谷,以是故知必有过去,无无因之咎。又云:六识之意识,依已灭之意为本而生意识。又正见名过去业,未来中果法也。又十方中,第二力知三世诸业。又云:若无过去业,则无三涂报。又云:学人若在有漏心中,则不应名,为圣人以此诸比,固知不应无过去,若无过去、未来,则非通理,经法所不许。又十二因缘,是佛法之深者,若定有过去、未来,则此法相违。所以者何?如有谷子地水时即,牙根得生,若先已定有,则无所待有,若先见有则不名,从缘而生。又若先有则是常倒,是故不得定有,不得定无,有无之说,唯时所宜耳。以过去法起行业,不得言无。又云:今不与昔对不得言,有雅论之,通甚有佳!致又大品所明过去,如不离未来、现在,如未来、现在,如亦不离过去,如此亦不言无也。此实是经中之大要,俟得高对通复书之。”
鸠摩罗什写好了,又反复看了一遍,然后派人送进宫中,转呈姚兴,自己继续翻译《妙法莲华经》。
《妙法莲华经》有十事奇特,为众经所无——
化主不可思议:
除了上述十个不可思议,佛陀所说教法,为使大众易于理解,因此,在《妙法莲华经》中还有享誉古今的七大譬喻——
火宅喻。
国内一个有名村庄中,有一位大富长者,年老力衰,财富车载斗量,僮仆成群,住宅宽广,但只有一道进出的门。由于大宅年久失修,堂阁腐朽,墙壁斑剥,柱基败坏,梁栋倾危。某日大宅起火,正在大宅里贪玩的四孩子并不知道火有危险,因此都不愿意离开。随后他们听人说父亲有羊车、鹿车、牛车等好玩的东西在宅外等着他们去拿。这几样东西正是他们平时最希望得到的,于是争先恐后地争着冲出火宅。这时长者见孩子们已经安全离开火宅,在四通八达的道路上席地而坐等他们。于是孩子们向父亲索要羊车、鹿车、牛车等物。长者满心欢喜,各赐他们一辆同样的大车,并以各种珍宝装饰。拉车的是肥壮的白牛,颜色洁白光亮,形体姝好,筋强力大,行时脚步平稳,且快如疾风。又有众多的奴仆随从侍候、卫护。在这一则譬喻中,火宅比喻三界,三界为五浊、八苦等苦恼所聚,无法安住;四个儿子比喻众生,谓众生贪着三界,耽于享乐的生活,不知处境的危险;长者比喻佛陀,羊车比喻声闻乘,鹿车比喻缘觉乘,牛车比喻菩萨乘,大白牛车比喻一佛乘。意思是说佛陀见众生遭烦恼之火所逼迫而不知苦,于是以种种智慧、方便,为三界众生说声闻乘、缘觉乘、菩萨乘,如彼长者以三车诱引诸子。待众生出三界苦,再以佛乘开示众生。即法唯一乘,本无二三,但因众生根机不同,于一佛乘,方便说三。
穷子喻。
某人在他幼年的时候就背弃父亲离家出走,流浪到外国,直至五十岁,年龄既大,气力日衰,也就更加穷困,于是四方奔走,以谋求衣食,渐渐行游,不知不觉走向本国。还在某人离家出走的时候,其父四处寻子不着,只好在一城中住下。家中财富无量,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珠宝难以计数。僮仆、臣佐、吏民众多,象、马、牛羊、车辆等无数,金钱出入,遍及各国,商估贾客,往来亦多。此时某人流浪正在无意中来到他父亲居住之城中。父亲与子离别已经五十多年,虽常思念,但从不曾向人提及。自念已经老朽,住世的日子不长,这么多的财物,金银珍宝,满仓满库,可是没有子息,一旦命终,无人继承守护,所以每日更加殷切地想念出走的儿子。常想:如果儿子回来,我把财产交给他就没有牵挂了。其时,某人因生计碾转受人雇佣,来到了父亲的门侧,远见父亲坐在狮子床座上,足踏宝几,身上佩戴着价值百千万的真珠璎珞,许多的婆罗门、刹利王族、居士等皆恭敬地围绕着他。有吏民、僮仆手执白拂,左右侍立,床座覆以宝帐,帐沿垂挂着花幡,并以香水洒地,散布各种名贵鲜花,罗列各种宝物,出纳取与,威德巍严,显得特别尊贵。某人此时并不认识父亲,眼见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心中感到恐惧,后悔不该来到这户人家。心里揣测,这可能是位国王,或是与国王相当的大人物,不是我佣工谋食的地方,不如转往较贫贱的地方容易获得衣食所需。如果在这里停留太久,可能受到逼迫,强令我工作。于是拔腿就跑。在父亲在狮子座上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我的财物库藏,现在有所付托了。我常思念的儿子,今天忽然回来,这岂不是天从人愿么?”遂派人急追。使者奉令追赶捉拿,某人惊恐愕然,大喊冤枉,使者穷追不舍,将其押回。某人心想,我没有犯罪,却要被囚禁,必定难以活命了。因惊惶恐怖,昏倒在地。父亲远远地看到这种情形,心生怜悯,告诉使者说:“我不需要这个人,不必强迫他回来了。不要再和他说什么,让他走吧!”使者等到某人清醒之后,告诉他说:“你不要怕,我现在放你去,你愿到哪里就去哪里,不会再有人捉拿了。”某人喜出望外忙从地上爬起,逃往贫穷街巷而去,以求衣食。父亲眼见儿子离去,不得不另想办法诱引他回来,于是秘密派遣两位形容憔悴,无有威仪德望的人慢慢地接近他,吩咐他们说:你二人到某人那儿去,说这里有工资高的工作可做。某人如果愿意,你们就带他来,若是问起做什么工作,就说和你们的工作一样是雇他清除粪便。二人即时寻找到某人,并依计而行。某人果然同意来做清除粪便的工作,而且先取得应得的工资,然后才为主人除粪。富翁见儿子乐于粗秽的工作,心生怜悯,也怪儿子为何这样狭劣。数月之后,于窗户中,远看儿子身体瘦弱,形容憔悴,满身是粪土灰尘,肮脏不堪,心中甚是不忍,立刻脱去身上佩戴的璎珞、细软的衣服及珍贵的饰物,换上某人破旧的粗布衣服,灰尘着身,右手拿着清除粪便的器具,来到儿子工作的地方,并对工作的大众说:“你们要勤奋工作,不得偷懒怠惰。”如此,父亲才得以接近儿子。之后,又对他的儿子说:“你以后就常在这里工作好了,不要再到别处去,我会加你的工资。生活上各项所需物品若有匮乏,只管向我说,我会给你,你安心地在这里工作,就当我是你的父亲一样,不必再有忧虑。我已年老,而你正是少壮,你平时工作很勤劳,没有欺瞒怠惰的行为,也不见你有瞋恨怨言,不像其他的工人有任何过恶。从现在起,你就如同我亲生的儿子一般。”并为某人更名为儿。如此,某人虽感欣喜,但仍觉自己不过是一个暂时受雇的微贱工人,因为这个缘故,二十年来都做除粪的工作。二十年后,心逐渐开通,相貌改变,体力增强,自信心增加,对金银财宝的管理出纳,也没有困难,然而他仍住于简陋的工寮。其时父亲已患疾病,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因对某人说:“我现有各仓库都堆满了金银财宝,其中多少数目,所应该收入或付出的,你都很清楚,我这样的用心,你当体会我的意思。我现在将所有一切,付与你掌管,我的就是你的一样,应尽心管理,不要让这些财物耗散了。” 某人依父亲遗嘱领管这众多的财物,却没有享受这些财富的念头,他休歇的地方,依然是在粗陋的工寮,同时自卑的心理,并没有完全消失。又经过了一段时日,父亲知道某人的心态已渐渐通达而安泰,成就了大志,并鄙视自己先前的心量。因此在临终之前,特命其子通知亲族、国王、大臣、刹利、居士等皆来家中聚会,当着亲族等大众宣告说:“这人就是我亲生的儿子,从前在某城,舍离我而出走,孤苦零丁,在外辛苦了五十多年。我就是他父亲,从前来到本城,怀着忧急的心情,探寻我儿的下落,数十年来,找不到他,现在忽然在这里相会,失而复得,他确实是我的儿子。现在我所有的一切财物,都由他继承。”某人听了父亲的宣告,悲喜交加,心下道:我本无心,也不敢奢求如此庞大的财富,如今竟自然而得。
此故事中大富父亲就是佛陀,二乘人(声闻)无有大乘法财庄严,犹如贫穷之子缺乏衣食,以资活命,佛陀施设种种方便,令除烦恼粪,净五蕴舍,增上其心,然后教以大智,即以佛道化度声闻,令回小向大。
药草喻。
又作云雨喻、三草二木譬。譬如三千大千世界,山川溪谷,土地上生长有各色各类花卉树木、森林及药草。由于浓云密布,笼罩三千大千世界,一时普降甘霖,遍洒大地一切花卉树木、森林及诸药草,不论小根小茎,小枝小叶;中根中茎,中枝中叶;大根大茎,大枝大叶;大小树木,随上中下三等,都能各自吸收适量的水份。一云所雨,各种植物随其种性而获滋润,皆得生长,枝叶茂盛,各自开花结果。虽是一地所生,一雨所得,一雨所润,但花卉树木,各有差别。 佛陀说法,如同云雨普润众生,然因众生的根性不同,受益亦有差别。以小药草喻人天乘,中药草为二乘,上药草为菩萨乘。又专心佛道,常行慈悲,自知作佛,决定无疑者为小树,安住神通,转不退轮,度无量百千亿众生的菩萨为大树。佛陀平等说法,如一味雨,随众生性,所受不同,如同草木受雨有异。
化城喻。
譬如有一条五百里远的险恶道,沿途尽是荒山旷野,绝无人迹,充满恐怖;适有众多的人,欲通过这条险恶道路,前往富藏珍宝的地方,这时有位导师,智慧高超,事理通达,经验丰富,对于沿途通衢艰险情况,非常清楚,将引导大众越过这段险恶的里程。走到半途,大众起了懈怠后退的念头,因而向导师要求说:“我们现在已经疲惫不堪,又加上恐怖,实在很难再向前行,况且路途还很遥远,如今只想退回。”导师知道了他们有退回去的意思,心想:“他们太可怜了,为什么要舍弃获得大珍宝的机会,中途退回呢?”想到这里,于是施设方便,在险道上三百里处化了一座城市,告诉众人说:“你们不要恐惧,也不要退还,现在前面有座大城,我们可以到城中休息,进入城中,就能获得安全快乐;如果想再前往宝所,也可以前去。”这时已感到非常疲乏的大众,听导师如是一说,非常欢喜,心想:“我们现在可以避免这恶道的险难,得到安全快乐了。”于是众人一齐进入化城,认为已经脱离险恶之道,得到安稳。导师等待他们经过休息之后,体力已完全恢复,于是立刻灭却化城,向大众宣告说:“你们既为求宝而来,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前进,藏宝之处离此已经不远,刚才你们休息的大城是我化作的,只是让你们暂时休息罢了。”此则喻佛陀知道众生心性怯弱,若闻一佛乘,则不欲见佛,佛陀以方便力,说有二种涅槃,如同化城,令众止息。而佛陀的正意,是在对治阿罗汉,令其勿执着于化城的小涅槃,当进趋于无上佛乘的宝所。
衣珠喻。
有人至亲友家,酒醉而卧,恰值亲友有公事,急须他行,于是将无价宝珠系在他的衣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这人因为酒醉,毫不知情,醒来以后,离开亲友家外游,到了异国,为了衣食,非常艰苦,稍有所得,就感到心满意足。后来亲友偶然与之相遇,很讶异地问:“大丈夫何以为了衣食,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从前想让你得到安乐幸福,于某年某月某日,以无价宝珠系在你的衣里,你却至今不曾察觉,以至勤苦忧恼而求生活,实在是很愚昧。你现在可以拿这宝珠去变换一切所须之物,往后生活当可如意,无所缺乏。”此比喻喻二乘人过去世曾在大通智胜佛座下结下大乘之缘,然而因为被无明所覆盖而隐蔽不显,今依如来方便开示,于是能入于一乘。
髻珠喻(卷五.《安乐行品》)
威势强大的转轮圣王,想要诸国臣服,而各国王皆不顺从,这时转轮圣王必发兵征讨。而转轮王见兵众战无不胜,随即感到很欢喜,依照将士的战功大小,给予各种赏赐:或给予田宅,或赐予村庄城镇,或给以华服美饰,或奖章玉带等物;或赏以各种珍宝,如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琥珀、以及象马车乘、奴婢人民等。唯有他自己佩于发髻中的明珠,不作赏物。这是因为只有轮王头顶上有此明珠,若将此珠赏赐给将士,轮王的臣属一定会感到非常惊异。此比喻喻佛陀以禅定、智慧的力量,于娑婆国土为三界法王,而诸魔王不肯顺伏,如来座下的贤圣也奋勇与魔王交战。佛陀依其战功赐以禅定、解脱诸法财,又赐以涅槃城,然恐大众惊疑,而不为他们说此《法华》。待众生根熟,佛陀为说《法华》,如同转轮圣王解髻中明珠与功臣。
医子喻。
有良医智慧超群,通达医理,深明药性,善治各种疾病,有众多子女。一天,良医因有事故,远至异国,孩子们误饮了他人的毒药,毒性大作,以至心神错乱,痛苦呻吟,宛转于地。这时父亲由外归来,饮了毒药的儿女,不论是心神错乱的,或者神志尚清醒的,远远望见父亲归来,非常欢喜,跪拜问讯,并诉说自己愚痴,误服毒药,希望父亲及时救治,赐与他们寿命,使不至被毒死。 父亲见孩子们如此痛苦忧恼,立即依诸处方,寻求色香味美的最好药草,调配和合,令他们服食,并说:“这是上等的良药,色、香、味具足,你们可以服食,毒害的苦恼很快就能解除,不会再有各种的祸患。” 儿女中,神志尚清醒的,看到这种色香味美的良药,立即服食,毒性尽除,获得痊愈。其他心神昏乱的,见父亲回来,虽也欢喜问讯,祈求治疗,然而因为中毒太深,精神错乱,失去分辨的能力,因此不肯服药。 父亲心里想:“这些孩子们太可怜了!毒气攻心,神志颠倒错乱,虽见我喜,求为救疗,但给他好药却不肯服用。我现在应当另设方便,使他们能服下这剂良药。”于是对他们说:“我现已衰老,离死期当是不远,这些良药留在家里,你们可以自己取来服用,不要忧心病不会好。”交代诸子后,良医就到他国去了。稍后,更派人通知诸子:“你们的父亲已死于他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儿子们听到这个恶耗,非常悲伤忧虑,心想:“若是父亲仍在世间,慈心怜悯我们,自会救护。现在抛下我们,远丧他国,让我孤苦,无依无靠。”由于悲伤忧戚,终于醒悟,知道父亲留下的良药,果然色香味美,立刻取而服食,毒病都得以痊愈。父亲得知孩子们的病都好了,不久就回家。 此比喻三乘信受权教,不得正道,佛陀于是施设各种方便,令服食大乘法药,速除苦恼,不再有众多苦患。
为经中之王。作者为了把握佛陀的真精神,采用偈颂、譬喻等,赞叹永恒的佛陀,说释迦牟尼佛成佛以来,寿命无限,现各种化身,以种种方便说微妙法。鸠摩罗什早在出家之初随佛园舌尼学佛之际就接触了此经,可谓受益终生,因此,在翻译时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希望译出最高水准,无论在佛教思想史、文学史上,都要成为不朽,使之流传更广。
这部经书的翻译工作初时十分顺利,弟子不仅工作认真负责,而且还按照罗什的要求做到了行文顺畅,词藻优美。但是,《妙法莲华经》的翻译到了后半部就不如人意了,有的甚至出现了经文顺序颠倒的情况。鸠摩罗什是拿着梵文本在台上随讲随译的,这样一二个记录显然就不够,便安排了十余记录者,按顺序一人记录一句,最后交给道生、僧壑统一整理。这样做的好处是速度快,鸠摩罗什不用担心出现遗漏,更不用讲一阵再等一会儿,专心做一件事精力集中,翻译质量自就好,还有利于临场发挥。不好处是需要协调好,如果中间有人不认真,就会有顺序颠倒的情况发生。
鸠摩罗什拿着译稿皱眉头,把道生、僧壑叫过来询问。道生在事实面前只好承认:“近段时间确实有人心不在焉……”
“这是为什么?”鸠摩罗什望着道生。
“这个……”道生不愿意往下说,眼睛看着僧壑。
“有什么不好说的?僧壑,是什么原因让有些人心不在焉,这事由你来说。”
“师父,这 ……”僧壑吞吞吐吐的也不愿意说。
鸠摩罗什叹气道:“不说就不勉强,不愿说的事绝对不是好事,我会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的。”
当天,鸠摩罗什就把僧肇叫到私寮,僧肇在师父的一再追问下道出了实情。原来这事源于鸠摩罗什接纳了十二名歌伎之后,有些六根未净的人也开始在外面找女人了,有的甚至还娶了媳妇。后来,鸠摩罗什搬出了逍遥园,结果也有人跟着搬出去和女人同居……这些人每天在译馆和“家”之间来回跑动,加之还要对付正是虎狼之年的女人,所以到了译馆就打不起精神来,译稿出现差错那就成了必然。
这以后,鸠摩罗什开始留意,果然发现有人在外面居住,这些人经常迟到,即使来了,坐在台下也是 “身在曹营心在汉”。
某日午休时间,鸠摩罗什在私寮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忽见外面有数位弟子正相互推搡,看样子他们有事,但都不愿意自己出面。鸠摩罗什见他的得意弟子之一昙影也在他们中间,就点名道:“昙影,有什么事吗?”
昙影见点到他,已经不好回避,于是麻着胆子进来对鸠摩罗什说:“师父,我们想跟你说个事——”
“我知道你们有事,没事不会来我这儿——说吧,有什么事?”
昙影偷偷瞅了鸠摩罗什一眼,试探着说:“已经有人搬出逍遥园了……”
鸠摩罗什淡淡说:“我知道。”
“我们也想搬出去……”
“是呀,这样和心爱的人就方便了……”鸠摩罗什的囗气像自言自语。
昙影见师父如此说,便放心了,胆子也大了不少:“男人嘛,嘿嘿……还是师父能理解,这样说师父是同意了?”
鸠摩罗什半晌才回答:“我也没说答应了,这样吧,让我好好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昙影高兴地说:“好,我们听师父的!”
鸠摩罗什的答复其实早有了,他没有等到明天,昙影一走,他就把僧肇叫来,先说了前事,然后道:“等我走后你就告诉他们,想搬出逍遥园可以,对他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先还俗,不再做我的弟子!”
下午开工的时候,鸠摩罗什一如往常一般手拿梵文本经书随看随译,弟子们都在下面各司其职,到傍晚就休工回家去了。
次日早晨,鸠摩罗什来到逍遥园,不知是他过于敏感还是确有事情要发生,他注意到弟子们的神色甚至对他的态度都与以往不同。特别是昨天中午那几个要求搬走的弟子见了鸠摩罗什都是绕道走开,实在是绕不开了也是低着头走过。
鸠摩罗什进禅房坐定,即令侍者叫僧肇过来问话:“昨天的事办妥否?”
僧肇道:“我照师父的原话说了,昙影倒没说什么,其他的人说了很多的话。”
鸠摩罗什不以为然道:“想留下就不要搬,舍不得女人就还俗,简简单单的事,有什么多话可说的?!”
“师父说的是,只是这些人太愚顽不化了,还在一起闹事,要我帮他们带句话给师——”僧肇自知失囗连忙打住。
鸠摩罗什见僧肇不愿意说,就追问:“他们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他们……”僧肇看着鸠摩罗什,样子十分难看,欲知那些既想娶妻、又不愿意离开佛门的出家人让僧肇捎带了什么话,下回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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