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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礼祖庭记

发布时间:2023-07-24 11:56:01作者:真言

  参礼祖庭记

  苏长公诗云:“不向南华结香火,此生何处足真依”?足以余于丁丑八月八日辞厦门闽南佛学院教职至曹溪。余之得至曹溪也,倭寇实促成之;然而使之饥寒疾病,不能如让和尚之一住十五载者,亦倭寇也。余在曹溪两月,恶疮缠绵,迄未能愈。体气赢之,无力更同向上一着,闲寻碑碣,以考祖庭事实,乃有可以补正曹溪通志之讹略者。语云:入由不得宝,负石归宋,犹愈于空手返。足则斯记之作,或亦足以解嘲矣。兹分六段述之。

  南华寺之形势

  曹溪通志云:“南岳蜿蜒迤东,至庾岭而分三派:北则豫章,顺流而下衍洪都,结为匡庐。中则瓯越,翔武夷,过天台,灵隐而穷普陀。南则张为全粤而尽罗浮,曹溪居其心。曹溪北去韶州五十里,南至广州七百里;界清远,翁源之间,背武夷而面南岳,左二罗而右庾岭。寺居溪北,去蒙兰三十里。自庾岭数目里至攸岭,西北行四十里许融结宝山,特出大象岭,乃转一山端从寺后,悠然结局。左麓宽展而右紧抱,宛如象鼻之卷。其余支四折而尽于小象岭。香炉峰高起为朝山,左右罗汉诸峰,联络参拱。曹溪绕其前,浑溪缠其后,会于小象岭下,折而西流可五里许,马鞍石宝二山,对若扞门然。又流十里许至虎榜由与浈江会。”斯言也极尽形象之胜,而南华寺附近之实在情形,则犹待于说明。所谓宝山者,即宝林山,又名宝盖山。高约二里,端严凝厚,为南华寺之主峰,余曾一登其巅。遥见东南十余里处,双峰森削,矗峙云端,叩之同行,谓名狗耳岭,曹溪发源于彼,亦即宝林山之来龙也。狗耳岭西北行至迷军山而分为三支,其一为香炉,罗汉诸峰,环拱于南,曹溪循其麓而西注。其一环拱干浑溪之北岸,与南支合成一正圆形。又一即宝林山及大小象岭,横互其中而构成太极图形。造化之奇,叹观止焉。

  迷军山又称黄巢山,相传黄巢作乱过曹溪时,断大鉴一指,将之而去,至此黄雾四塞,不辨路径。黄巢惧,急送指还而后雾开,故名。惟并不高峻,雄厚则有之,宝林山承其势而衍为大小象岭。大象岭长约里许,略具象形,南华寺即奠基于其中间。足故宝林山虽为主峰,而实偏于南华寺之东北里许。小象岭回折至南北两支合势之处而尽,曹溪绕出其麓与浑溪会。

  岭南平衍,望中皆是稻田,农民赖曹溪之泽,历来无水旱之患,据谓每年出米约可得数千石云。惟香炉罗汉诸峰,高过宝林及大小象岭,望断南瀛,不免令人生逼仄之感;复无树木,益形萧索。岭北岗峦起伏,农田不多,而林木苍蓊,颇饶幽趣,居民中乃有拥资数万者,为岭南所无。至于溪之水,亦较曹溪为丰。南华寺附近之形势,约略如此。

  兴废沿革

  梁天监初,西域有智药三藏者,浮海西来,自广州登陆而北。经曹溪口,掬水饮之,香美异常。语其徒曰,此水与西天之水无异,源上必有胜地堪为兰若者。乃溯流穷源,至于曹侯村,四顾水山回环,峰峦挺秀,叹曰:宛如西天宝林山也。顾谓居民曰:可于此山建一梵刹,百七十年后,当有无上法宝,于此演化,得道者如林,宜号宝林。时韶州牧侯敬中,以其言具表奏闻,上可其请,赐额宝林遂成梵宇。此梁天监三年事,前于六祖生年贞观十二年戊戌二月八日子时,一百三十四年。隋末兵灭,鞠为茂草,尔时建筑规模,亦更无可考见。想开创之初,筚路蓝缕,当不能宏丽壮严如京师诸寺刹者也。

  唐咸亨二年,六祖北上寻师,至于韶州,遇高行士刘志略结为交友。志略有姑为尼号无尽藏,当读涅槃经。祖暂听之,即为解说其义。尼遂执卷问字,祖曰,字即不识,义即请问。尼曰,字尚不识,曷能会义。祖曰,诸佛妙理,非关文字。尼深叹服,号为行者,又告乡里耆艾,申请供养。于是众议营葺宝林古寺,俾祖居之,四众云集,俄成宝坊、寻以求法心切,决然舍去,直造黄梅。此景德传灯录卷五之说,与坛经自序品不合。白序品云:“惠能安置母毕,即便辞远,不经三十余日,便至黄梅,礼拜五祖。”夫自新州至黄梅约三千里,以每日行百里计之,三十余日,差足以达,则又何能待营葺告成而后去耶?灯录之说,盖不足据。宋高僧传卷八云:“有劝于宝林古寺修道,自谓己曰,本誓求师而贪住寺,取乎道也,何异却行归舍乎,明日遂行。”此差可信。大约祖与刘志略本有瓜葛,便道访旧,因而谈玄,又因而有住寺之劝,一席间事,费时不多,无背于自序品之说。然既劝祖于宝林古寺修道,而不及营葺之事,岂当时犹有殿堂禅室,堪寄瓶钵者乎。其如鲁殿灵光,岿然独存于兵火之余,抑更经檀施之复与缔构,不可得而知矣。

  自序品又云:“惠能后至曹溪,又被恶人寻逐”。此得法南归后事,传灯录,高僧传以及法海所撰事略,皆无记载。然以情理度之,时祖虽得东山衣钵,而见嫉于神秀之徒,琐尾流离,无枝可托。曹溪有宝林寺,复有无尽藏等虚心求法之士,人地相宜,暂来寄迹,乃意巾事。此次仅居九月,而其为当地人士之所推崇,则可想见。故嫉之者得以按图索骥,远来加害,今香炉峰下犹有避难石云。至于修造,则无尽藏等既非有力之人,祖犹作俗士装,时亦其暂,当无可观。

  仪风元年祖在广州祝发受戒,二年春,辞众归宝林。印宗与缁白送者千余人,直至曹溪。时荆州通应律师与学者数百人依祖而住,故事略有云:“师至曹溪宝林,观堂宇湫隘,不足容众,欲广之。遂渴里人陈亚仙曰,老僧欲就檀越乞坐具地,得否。仙曰,和尚坐具几许阔。祖出坐具示之。亚仙唯然。祖以坐具一层,尽习曹溪四境,四大干现身坐镇四方,今寺境有天乇岭,因兹而名。仙曰,也知和尚法力广大,但吾高祖坟墓,并坐此地,他日造塔,幸望存留,余愿尽舍,永为宝坊。”此皆未为传灯录及高僧传所取,余亦疑之。大六祖此次之来曹溪,送者千余人,韶州刺史韦据且请于大梵寺转妙*轮,并受无相心地戒。一时声势,何求勿得。必待显示神通而后得地,足无信心檀施矣。故宋姚令威西溪丛话卷上云:“咸亨中有晋武侯玄孙曹叔良者,住在双峰山宝林寺左,时人呼为双峰曹侯溪。至仪凤中,叔良惠地于大师。自开元天宝以来,时人乃号六祖为双峰和尚。传后题云(按是唐李舟作能大师传,今佚)。安南越记,晋初,南方不实,敕授恒山立曹溪为镇界将军兼知平南总管。晋室复后,封曹侯为异姓干,居石角双峰两峤之间。自仪凤二年,叔良惠地于大师,愿陪贵寺,方呼为双峰曹侯大师也。”据此可知事略之说,乃粉饰之词也。

  事略又云:“师游境内,山水胜处辄憩止,遂成兰若一十三所,今日花果院,禁籍寺门。”足除主刹之外,又有附庸之兰若十三所也。上刹建设情形,已无可考。花果院之遗址,亦无一存,仅能于曹溪通志中知其名目位置而巳。兹特录之于次,以见当时之伟观。

  一兴云寺,在库前。一崇云寺,在杨梅田头山。

  一资圣寺,在石宝坪。一灵山寺,在双石岭尾,即虎榜山水口。

  一当林寺,在曹冈。一原峰寺,在谭田头,即高陂角。

  一宝兴寺,在演山显村。一郁林寺,在其田。

  —高泉寺,在浑溪。一东林寺,在苍村。

  一望云寺,在木坪。一深峰寺,在社溪。

  据上所列仅十二所,其一或者以为即是主刹。非也,盖事略既谓花果院十三所隶籍寺门,主属分明,不容混计,则十三所中,已有一所之名目位置,早巳失传矣。

  祖之入灭,为先天二年八月三日,住持宝林,共三十六年。此三十六年间,中宗改寺名为中兴,及赐摩纳宝钵于前,武后又于万岁通天元年赐水精钵盂,摩纳袈裟等于后。睿宗神龙三年改称法泉,勅韶州剌史重加严饰,并赐祖新州旧宅为国恩寺。山门鼎盛绝后空前,乃曹溪之黄金时代也。嗣后,开元中又改称建兴,上元中改称国宁。(此据西溪丛话,又云神龙中改为广果。)上元元年肃宗遣使就请祖衣钵归内供养。至永泰元年代宗梦祖请衣钵,勅遣镇国大将军刘崇景顶戴送还,并令僧众亲承宗旨者,严加守护,勿令遗坠。宪宗元和七年,岭南节度使马总请于朝,为祖求称号,诏谥大鉴禅师,塔曰元和灵照。柳宗元,刘禹锡等撰文记之。

  唐末刘氏称制番禺,每遇上元烧灯,迎真身入城,为民祈福。宋太祖平南海后,韶州盗周思琼判乱,塔庙悉成灰尽,而真身为守塔僧保护,一无所损。寻有制兴复,功未竟,会太宗即位,留心禅门,颇增壮丽焉。太平兴国三年,改称南华,加谥大鉴真空禅师,塔曰太平兴国。真宗天禧四年,帝承庄献皇太后旨,遣使曹溪,迎信衣入宫瞻礼,寻送还并赐藏经供器。仁宗大圣十年,复迎真身及衣钵入大内供养,仍遣使送归曹溪,加谥大鉴真空普觉禅师。神宗熙宁元年,又加谥大鉴真空普觉圆明禅师。三朝优礼,不让李唐,祖庭固仍盛也。南宋绍兴二十四年,塔复罹回禄之变,至三十三年,由住持僧奉宁募捐修复。

  元末群盗遂起,所至焚掠,南华自亦不免。至洪武初元,已颓败不堪矣,永乐间始稍加修葺。其后宣德朝则有金书法华经及丝绣罗汉十八幅之赐,正统朝则有金书华严经二部之赐,弘治及嘉靖朝,则有九莲观音像及护持金牌之赐。复经僧慧淳于成化二十一年重建信具楼,僧如靖于正德二年重修六祖说法堂,僧清洁于正德十二年重修大殿,僧太仓于嘉靖十六年自费重修祖殿,僧悟全于嘉靖二十年重建方丈,僧文瑞于弘治间重修禅堂,僧智汉于正德十一年重修塔,俱见曹溪道志各碑文。祖庭慧命,赖此得免于中绝,而零落之状,略可概见。即于此时,复由十方制而变为子孙制。

  万历间,南华殿宇,有宝林门,罗汉楼,大殿,经阁,钟鼓楼,祖殿,塔,禅堂,法堂,方正,犹具丛林气象,而寺僧则习于下流,无复僧相。憨山中兴曹溪禅堂香灯记中云:“僧徒各务庄农,失其本业。久而不法,招集四方亡命,盘据山中,开张铺店,屠沾淫赌。初借赀于僧而后反为害。山场田地房舍多被吞噬,日久庐墓遍山中。积年既久,牢不可破,僧俗倒置,秽污丛杂。由是而外侮日至,官讼勾牵,动以奸为名,而僧不堪命。”又中兴宝录云:“寺中百门,皆为其户,入门绝无人迹,惟祖殿侍奉香火数僧及住持方丈而已。”衰颓芜秽,至于此极,殆不足以使人信其过去之光荣史矣。屯盐海门周公署南韶,欲力振之,未几而去。既而惺存祝公视事韶州道,乃毅然拯救。会直指程公达,两广制府刘公继文亦谋修建,共推憨山大师肩其任。师以庚子冬月应命入山,念祖庭法道攸系,誓死从根本上着手整理。选僧捧诵以祝禧。授戒法以励清修,教僧童以树人材,培祖龙以护道脉,改风水以消凶煞,驱流棍以除腥羶,新祖庭以崇香火、辟神路以壮规模,扩廊庑以整瞻视,清租课以厚常住,立库藏以储蓄积,设监寺以专典守,刻号票以明收支,种种颓靡,一旦振起。又念禅堂为道场根本,乃为僧居,即捐资买地,移七主,各为修整安居,以易其基。继修正堂五间,前殿五间,穿堂三间,左右廊房各七间,方丈库房各三间。复以自买梅檀林房以易僧居为香积厨,修华严楼为祖庭头门,建无尽庵以补汉龙,买僧寮以为药宝,立智药三藏为开山祖。百废具举,凡七年而工将半。豪右忌之,诬以侵吞常住,讼于按台。经百案白,而师以老病谢事,建设未完,大德又去,子孙顽劣,乃无轨范,足以终为复兴之障也,惜哉。

  清康熙朝,平南王尚可喜人粤,兴崇梵宇。知海内选佛名场,曹溪实首屈一指,即为规画修复。土木所费,约十余万,总理其事者为真修实行和尚。今据碑文,约略述之于次。

  据事略,寺殿前有潭一所,龙常出没其间,触挠林木。一日现形甚巨,波浪汹涌,云雾阴翳,徒众皆惧。祖叱之曰,你只能现大身,不能现小身。若为神龙,当能变化,以小现大,以大现小也。其龙忽没,俄顷,复现小身跃出潭面。祖展钵试之曰,你且不敢入老僧钵盂里。龙乃游扬至前,祖以钵舀之,龙不能动。祖持钵归堂,与龙说法,龙遂蜕骨而去。宋高僧传所记大同;当是事实。自龙化后,六祖拟以土石将潭填平,于上建殿,功尚未完而寂。憨山大师亦有志填筑而亦未果。平藩填平之,即于上建大雄殿。殿前为罗汉楼,楼下列四天王像,盖即古制山门也。殿后原为御经阁,改为新祖殿。门前左右列御碑亭,殿左有铁塔一座,所以镇压龙属者。义左列说法堂东角为普庵殿,前折而西为南廊,又前折而左皆僧寮。殿右为西廊,亦僧寮,前折而左为南廊。是为正区。

  “新祖殿左为旧祖殿,殿之前阶,即陈亚介祖墓,墓前数步为宝塔,塔前为诸天殿。祖殿左为方丈,其前为本来堂,说法堂,又前为禅堂,其右为伽蓝堂,又前为尚王生祠,祠后为韦驮殿。说法堂之东为护法堂,其侧为观音殿,西向。护法堂之前东厂为香积厨,亦西向。是为左区。

  旧祖殿后为程苏庵,又左后为飞锡桥,为伏虎亭,龙王亭。其正区罗汉楼之前为宝林门,又前为曹溪门,为挹翠亭。最前为曹溪古渡亭,亭前即曹溪。挹翠亭之东为观音桥,又东为东来桥,通翁源路。挹翠亭之西为西宋桥,又西为饮香亭,通曲江路。此其建筑规模,堪称宏大;复请木陈高足雪禅师为住持,阿盘继之,曹溪宗风,稍稍复振。

  阿盘之后,无可征考,而十房子孙,则依然存在。又曹溪通志卷首所绘南华全图,塔前无殿宇,大殿前仅有钟鼓楼,罗汉楼,及降龙塔,御碑亭,与平藩所建筑者不合。或者该图足道光十六年刘学礼重刊通志时所补,而诸大殿,普庵殿以及僧寮等在当时皆巳不存矣。同治甲戌,林述训,张希东等募集万金,将全部屋宇重加修葺,至光绪元年而工始竣。民国八年李根源等捐赀补苴罅漏。白此以后,日渐衰顽,至民二十二年而寺僧之堕落,一如憨山未至南华之时。据虚云和尚云,祖殿前左右两厢开铺卖鸦片·,殿后即两大毛坑,其他可知。

  民国二十二年,李汉魂师长驻节韶州,偶游曹溪,见寺僧不肖,有辱祖庭,乃发重兴之愿,当即派员入闽迎鼓山涌泉寺住持虚容和尚工持其事。一时善信如云,群起为助。其建筑图如次:

  据图,建筑用费,约须三十万元,方能全部落成。兹则匕有变更,详后现状篇中。然有一事应为诸方言者,则子孙派中,仅十余人,且皆关茸猥贱之大,此后无论如何,应将十方制度维持弗堕使彼等重行窜入,贻祖庭之羞也。历代住持职僧及尊宿

  南华开山于智药,大成于六祖,如上已说。六祖灭后,继法席者为令韬禅师,自后即寂寂罕闲。曹溪通志记历代住持,不一其例。一则曰住持尊宿,仅古衲,憨山,融六三人。再则曰继席宗匠,亦仅重辩等十九人。住持一职,开为两类,巳不可解,且人数过少,一若祖庭事实更无可考者,兹足怪矣。余据南华现存碑记等,为之补出历代住持四十三人,并存职僧之名。其有名字事迹可稽,而不能决其究任何职者,以尊宿称之。避难来湘,无书可供检考,寥寥百三十七人,私心总觉不慊。

  梁天监三年宝林寺创建以后,尔时住持,究系何人,已不可考。或以为智药三藏自主之。考智药三藏所居,在曹溪下游之蒙滚,即今离乌石车站五里之月华寺,今其真身尚存。设三藏自王之,不应遗身他处,则似别有主持之者。此亦佛教史中之疑案也。据观本法师之六祖道场概观云:三藏真身,头胸尚完奸,腰以下关节骨细碎剥落。香火僧以穷苦自诿,不加修理。则恐难以久存,有修福者,其留意之。

  唐先天二年至肃代之际,令韬禅师继六祖为宝林住持。见传灯录及高僧传等。

  元和十四年,道琳由曹溪率其徒请刘禹锡为大鉴撰碑文。见刘禹锡大唐曹溪第六祖大鉴禅帅第二碑。考令韬示化,寿九十五,上元元年曾却肃宗入朝之诏,距元和十四年仅五十余年。则道琳或者即是第三代住持。

  宋开宝九年院主惠正大师怀感,都监超净大师道隆。见钟文。

  天禧四年,南阳赐紫僧普遂奉上命为住持。陛辞之日,赐号智度禅师,锡以藏经供器金帛等。当时恩顾,莫与为比。见余靖南华寺重修法堂记。

  宝元康定之间,宝缘禅师,奉上命继智度为住持。亦见余靖重修法堂记。尔时有佑长老者,不知何许人,余靖有诗题于其所居宝林精舍之壁。

  元丰年间。第七代住持志拱,见钟文。

  第九代住持清桂,字景蟾,见碑文。年月漫患无可考。

  绍圣左右住持重辩,见苏轼与南华辩老十三扎等。按苏轼南华长老题名记云:“吾宋天禧三年,曾有诏以智度禅师普遂住持,至今明公,盖十一世矣”又书南华长老辩师逸事云:“余迁岭南,曾识南华重辩长老。……予自南海还,则辩已寂久矣。过南华吊其众,问塔墓所在。众曰,我师昔作寿塔南华之东数里,有不悦师者,葬之别墓,既七百余日矣。今长老明公独奋不顾,发而归之寿塔。”据此则明公实继辩老法席,而明公既称第十一世,辩老应足第十世住持矣。又此第十一世云者,似数智度禅师为第一世说。不然,自仪凤二年(六祖住持宝林之第一年)至建中靖国元年(东坡作题名记之年)约四五百年,仅十一世,人事上殆不可能。

  元符崇宁之间,第十一世住持明公。

  绍兴三十三年,敕差奉宁住持南华,见碑文。

  淳熙年间,第十九世住持祖莹,又僧了晖,见碑文。按奉宁于绍兴三十三年奉敕住持以后,即重新祖塔,至乾道三年又募捐铸造大钟一口,其钟尚在。乾道之后即淳熙也,祖莹既称十九世,奉宁应是十八世矣。

  宅庆元年住持闲云,又惠照,俱见碑文。

  此外据曹溪通志所记,宋代住持,又有智员,明禅师,因禅师,觉禅师等,手头无补续高僧传及五灯全书诸书,无可考。

  元法遵古衲禅师,丁亥之岁住持南华,至元二十八年示寂,世腊六十五。据其舍利塔记,谓丁亥之时,衣钵为有力者负去,转辗献之于上,仍奉旨给还云。

  大德五年,住持法脉,见碑文。

  明洪武二十五年至正统四年,第七十九代住持虚中观意禅师。其萝度师名道学,宝林山僧,俱见碑文。

  成化元年,寺僧有满仓成公者,具疏处阙,请复祖业。十年第八十七代,住持惠勉。十三年僧崇晓建本慧淳颇有建设。又僧文瑞重修禅堂,俱见碑文。

  正德三年住持如靖,其萝度师名惠铃。又僧圆壁重建香积厨。十一年住持智汉,十二年住持清洁号静堂。又僧圆通,襄理修建。俱见碑文。

  嘉靖八年住持圆玺修普庵殿,九年住持真圆修鼓楼,十三年第九十五代住持剩堂重修罗汉楼,又僧太仓重修宝林门,十四年住持真满,十八年住持用周悟全号香溪,二十年僧明纪智纲重修饮香亭,二十四年第九十八代住持净琛号石冈,二十七年住持净,三十二年住持悟环修诸天殿,三十六年住持广粢,俱见碑文。又有丹田禅师者,讳悟进,广州新会潘氏子,生于嘉靖乙未,于三十二年礼南华寺智琏禅师萝染,日诵金刚经不辍。万历甲寅,沐浴更衣,怡然坐化,今其真身尚在。

  隆庆五年户长僧如积改建车锡泉亭。见碑文。

  第一百八代住持象冈口禅师,第一百十二代住持新庵善禅师,年月难稽,而在性奎之前,见碑文。

  万历元年住持性奎妙善,又住持了颀,重建本来堂。二年住持海袖,又僧如用,性伟,惠宜。六年户长僧超言,耆旧僧性宪请复寺田。七年住持应颀,修观音桥,十年住持宗,二十一年住持法润子贷,建挹翠亭。户长僧积昌,正华,妙传,智螯,真权,法泉。见碑文。又有行裕,净泰等,见中兴实录。

  万历二十八年至三十七年住持憨山大师,融六继之。顺冶八年,平南靖南两主至曹溪渠请楞严经于广州长寿禅林,赐紫,可知其世寿甚永。崇祯乙亥余集生居士往博山延请曾任广州光孝寺住持之超尘禅师来曹溪立规矩,置田瞻众。曹溪通志列超尘于继席宗匠中,则超尘实继融六法席者。超尘之后,为朝宗忍与大休珠。勘大休行述,有谓:“憨山与朝和尚之后,曹溪不复知性宗,师来得不坠。”此甚可疑。盖融六系憨山门人,顺治八年既在南华,中间复经超尘之整顿,何得谓为不知性宗。或者融六等住持之期,皆不甚久,又不当寓曹溪,寺中一切皆为子孙派所操纵乎。

  又户长僧道胜,都管福兴,塔主了际,堂主本昂于万历四十八年重修祖殿。见碑文。此外翰林学士香山何吾驺有宿等持上人讲堂诗。又御史顺德梁元桂有秋日入曹溪宿等上人方丈诗。此等上人或即等持,住持年月,待后再考。

  顺治九年,住持妙融,户长僧宗肇,僧官圆旭,十房僧戒光,协理融祖沙门德融。十一年户长海莹,协理粮事可相,十房僧智大。十五年住持德融,称洞宗第三十一世嗣祖沙门,乃大休之高弟也,十七年,重修方丈。监院慧聪。十八年住持慧聪,户长德乘,十房僧达机,禅堂监院可相,十房都管圆学。又僧真修,福恩于顺治五年重修祖塔,八年重修飞锡桥。俱见碑文。

  康熙二年住持敬止,监院可相,重修伏虎亭。三年户长僧了凡,塔毛积宏。五年住持可相,塔主显洁,十房僧性逵。六年住持德熙,十房管事如满。七年,住持明曜显。俱见碑文。此后乎藩重兴曹溪,督工题名除信官外,寺僧有:赐紫重兴曹溪沙门真修,督理都纲司兼禅堂监院可相,监修耆旧僧德兴,净裕,慧聪,塔主法乾,都管僧如满,通圣,智大,湛怡,督理住持宗苇,前住持悟胜,圆义,能持。又重建藏经阁督工题名有:劝缘戒僧真修,督理部纲司可相,住持宗苇,清晃,圆科,塔主德兴,能持,都管真祥,福宽。又请雪樵住持山门公启,具名者为:都纲司兼理禅堂监院可相,僧纲司性昂,住持清晃,户主法赞,塔主慧聪,耆归德兴,宗苇。

  雪拪住持之期,亦颇暂,故康熙十三年之住持为能逊,弘裕,又十房僧行章。十六年住持法乾,十房僧真谧,十七年住持阿盘智珠禅师,十九年住持可宣,十房僧行哲。

  雍正三年住持福成,又僧深湛,道峻,广讷,侣樵,心广,净玉,真翠,悦权,卓然。

  此外据道志又有德明原直赋,天拙宗三德亦尝为住持,年月无考。天拙于顺治十四年丁酉有和龙鼎兹南华即景诗八首,曲江令詹换缘有送天拙回曹溪诗,同时又有访大休及雪之作,则其住持之期,应在大休与雪之间也。

  天拙与雪同嗣弘觉态,为临济宗,原直赋嗣灵岩储,重辩嗣玉泉芳,清桂嗣黄龙南,智昺嗣佛鉴勤,明禅师嗣吕,因禅师嗣大意呆,觉禅师嗣藏叟珍,朝宗忍嗣天童悟,亦为临济宗。智度嗣广济同,宝缘嗣智门祚,则为云门宗。德明嗣慧林本,超尘嗣博山,大休珠嗣象田观,心照融嗣珠,阿盘嗣弁山讷,皆为曹洞宗。三宗龙象,住持祖庭,继继承承,各以兴复为念,绝未有私其所宗,排斥他系之事,贝”诚所谓方便多门,归源无二者矣。独怪明末清初灯录之争为不达耳。

  现状

  自马霸站下车后,南向行三里至光华亭,即见“通南山”三大字刊于对面山坡,盖即小象岭也。臼此更行二里,渡曹溪即至岭下。曹溪之水清澈见底,而疾流有声,胆却者临其上,必将掩耳而走,令人想见大鉴之恶辣犍椎。循岭东行百余步,石壁上有广东某居士题禅阐二字,又数十步,有李根源题菩提无树四字,而曹溪-—带适皆无树,过客见者,莫不作会心之笑也。更东行二里,达曹溪门,南华寺之头山门也。屋三大间,近檐际横建额曰曹溪,其后竖建额曰敕赐南华禅寺。有联曰:尘缘空宝镜,岭表一袈裟,宦二年立。前右辟旷地五亩略种花木,曰南华公园,乃六十七师四零二团第五连筑公路时所布置者。

  曹溪门后数十步为宝林门,额曰宝林,光绪二年额哲克,张希京,郑绍忠,华祝三等建。有联曰:东粤第一宝刹,南宗不二法门,民二十二年吴川李汉魂撰书。此后数十步,有井一口,石栏剥蚀,不见款识,殆即所谓罗汉井也。其后一二十步,为罗汉楼,上下两层,各三大间,今皆拆毁,余犹及见之。上层檐际额曰:众山一览,乾隆丁亥立,后额曰:罗汉楼。左侧空地置一铜钟,高六七尺,大四围,有文曰:“敕着韶州曹溪宝林山南华禅寺住持,嗣祖赐紫正觉了悟大师奉宁,谨募十方善男信女资财,铸造大钟,永镇祖席。以此殊勋仰祝今上皇帝圣寿无疆,十方舍财檀信,增延寿福者。皇宋乾道三年岁次丁亥。”钟后石堆旁有万历十年舍资僧信断碑及嘉靖甲午修罗汉楼记碑。

  罗汉楼后十余步,即龙潭遗址,旧建大雄殿于其上,今巳拆去。志称殴前二柏,祖所手植,亦巳不存。降龙塔则因修造尚未就绪,拆置地上。塔铁质,共五级,每级高广各二尺,上铸佛像甚多,故又称千佛塔,乃雍正五年所改造者。其旁有铁钟一口,高约三尺,大一围半。有文曰:元丰五年第七代住持志拱造”。又民国八年赵藩书“闻思修”三字碑。有跋云:“南华寺巨钟四,一南汉大宝七年,一宋元丰二年,一元丰五年,一乾道三年,名蓝閟宝也。犹有元明制者,年近不录。愿禅和子励闻思修,庶不负东序之陈列焉。”

  龙潭旧基之左,即新大殿。袤四十三步(常步),广四十九步,高约六丈,土木工程费约四万元。中塑大佛三尊及迦叶阿难,左右两壁塑五百罗汉,后为泛海观音,装塑包银共三万元。门首有额三,一曰法鼓宏宣,林森书,一曰宣扬佛典,蒋中正书,一曰妙湛圆明,叶恭绰书。又大锏钟一口,有文曰:大汉皇帝维大宝七年岁次甲子,正月一日戊寅,铸造洪钟一口,重铜一千二百六十斤于长寿寺,永充供养。”又曰:“南华禅院奉敕宣赐广州长寿寺钟一口,将镇祖山,助资国祥。开宝九年院主惠正大师怀感,都监超净大师道隆。”

  殿后支巨铁锅一口,高与人齐,大六圈,厚二寸,传谓六祖在时所用之千僧锅,恐不众据,亦无款识可考。此后历十余级而上即灵照塔。塔五级,八方,每方阔七步。高约八丈。灵照二字,二十二年李汉魂篆。下层供一铜像佥谓即是六祖,而顶平额方,高颧阔项,与真身绝不相似。据云:自五祖殿移来,恐足五祖之像,慈悲超脱,亦非常人相也。登塔石梯殊陡窄,最上两层壁上皆生青苔当足塔顶渗漏之故。四围山色,空翠袭人,铁马嘶风,颇令人作遐想。第三层悬一牌,上题:“在任遇缺前即补道署韶州府事广州府知府萧韶,四品顶戴署韶州府曲江县事侯补粮道府富纯敬献”。

  塔左搭树皮棚二进,每进五间,前为临时斋堂,后为大寮,皆不蔽风雨。右亦有树皮棚五间,系:工人寮。其后下八级为五祖殿五间,今改为禅堂。梁下悬匾一日:一花六叶,不辨疑识,似御题。有铁钟一,高三尺,大二围元丰二年造。又李根源补刻,赵藩补书,卢铸补篆柳宗元大鉴禅师碑。

  塔后四步,即陈亚仙祖墓,略具墓形。墓上建屋如廊,左右各设门便出入。墓前建碑曰:施地檀越主陈亚仙祖墓。又有万历丙申买田碑,李根源等重游南华题名碑等。

  墓后门侧,有大鉴祖师遗像碑,李根源书赵藩跋云:“六祖像石刻碑,仆草棘中,腾越李希白始搜得之。像为释了晖倩龙生所绘,释德光作赞,释祖莹跋而镌石。时则宋淳熙戊申秋也。曹溪志失载,亟重树之。国民八年二月赵藩记”。按该碑高四尺,像系半身,披袈裟,戴风帽,垂老之状,约略似塔中铜像,不似真身,可异也。祖莹跋云:“大鉴祖师拚迹四百余祀,其遗风德韵,凛凛如生。云扔相承,遍满天下,而曹溪藐焉。五岭之外,竟不识其慈容口表为何口哉。有龙生者,妙得僧繇之笔,囗写囗真。比丘了晖囗囗数十里负囊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叩题囗囗囗且刊诸丰石,以囗其传。囗囗囗囗囗睹囗加囗俨然囗在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本来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灿发囗囗囗囗囗而囗囗囗囗囗囗囗淳熙囗囗囗囗元日敕敕住曹溪第十九世法孙比丘祖莹跋。”又:“南华僧了晖持”六字。又:“大鉴祖师遗像命赞,且欲镌石流传不朽云。淳熙戊申仲秋朔住阿育干山第十八世法孙德光稽首。非凤幡动露全机,千古丛林起是非。咄这新州卖薪汉,得便宜足落便宜。”此外又有七十九代住持虚中观意禅师行状记碑,成化二十一年御制六祖坛经法宝石序碑等。

  墓后过小天井即祖殿,其前左厢小三间为客堂。堂后树皮棚三间,为招待游客之所,与大寮相联。右厢三间为云水堂。祖殿系二层式,上下各三间。上层檐际竖建额曰祖殿,又横建额曰法衍南宗。下层檐际有额曰南天佛地。联二,李汉魂章士钊撰书。殿中建石座,高三尺,长一丈,广八尺,上供大鉴真身塔。形如育王舍利塔,木质,身高七尺,方四尺,顶高五尺,底座方五尺。四周护以红呢,谨从前方启处可以窥见真容。耸顶高颧,广颚阔口,一望而知为具大手眼人,千数百年,英英如生,足以令人瞻仰徘徊而不能已。

  真身之前,有两立像,各高一尺,左作梵僧状,据云名灵通侍者,右则护法神像。考通志卷三德清为灵通传者戒酒文云:“予初入曹溪,持办香敬渴六祖大师,时见主塔僧每月朔望之期以酒供奉灵通侍者。诘其所因,僧曰。侍者本西域波斯国人,乘海舶至,“州,闻六祖大师,因随喜归依,愿为侍者,永充护法,卫安曹溪道场。但性嗜酒,不能戒饮,大师许其偷饮。以此妄传,愚僧不达,遂为常规,相习至今,凡千年矣,未有能为侍者洗其污者。末法弟子某,蒙荷祖师摄受,宋整曹溪,已经期年。今于万历辛丑腊月八日,乃吾佛成道之辰,特为合山众僧受戒法,虑愚僧执迷不化,乃先为侍者洗白一心以谢众口。敬拈办香上禀祖命,告侍者曰……”但憨山去后,愚僧执迷,仍供酒浆。虚云和尚继憨山之志,为侍者说皈依己,将酒器尽皆毁弃。去冬,盖寺大病,有疑为灵通侍者所播弄者,虚云和尚则具疏文向侍者解劝而无应验。是亦宗门趣史也。

  祖塔后左右各有石座,高二尺半,方四尺,各建木制小殿于其上。左供憨山真身,方面耸顶,气宇堂堂,于脱洒中见英武。右供丹田禅师真身,长颐隆准,老实修行人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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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殿上层,除祖塔之上,未铺楼板外,四周各铺板庋藏经,故其后檐有额曰藏经阁,亦李汉魂书。所庋藏经有影宋碛沙藏及龙藏。此后为苏程,今改为法堂及方丈室,上下各五间,考坡公苏程庵碑记铭,苏程庵,初名程公庵,乃南华长老辩公为东坡表弟程德孺所作。坡公南迁过之,始更名苏程云。其前有清桂禅师行述碑,剥蚀不可卒读。又孙光庭补书东坡苏程庵记碑,民国八年李根源等重修南华寺记碑。又御书敬佛二大字碑,有款曰:“为木陈老人”,“痴道人”。

  毗连法堂之左又有屋上下各五间。下层中间为功德堂,供陈亚仙,苏东坡,萧韶,尚可喜等神位,及李汉魂,李根源,邹海滨等长生录位。左右为职事所居。其前有屋二进,各五间,西向,为男客房。上层中间,供陈信具。衣悬于亭式玻璃橱中,丝织品,绣千佛,系我国近化制品,稍有破损,以白绫亲裹,高约四尺半,长约八尺,又二如衣而较小,铺陈衣下,恐是具。钵置其上,口径约五寸,厚三分,外涂漆,于破损处知用钢铁造成。内置木匙铜匙各二,棕刷一。其前桌式玻璃橱中有坠腰石,色青黑,质高坚,重约十余斤,作前(上后下)形。长尺余,厚四寸,上端有洞通前后,下端仅有凹痕。有文镌其上曰:

  龙朔元年镌

  师坠腰石庐居士志

  桂林龚邦直书

  志谓,此石本在黄梅,嘉清间乡人有宦于楚者,异以归。而文不甚可通,颇滋人疑。又有鞋三双,一黄布绣口,邦式如今之僧鞋,底则官靴式。一,仅存官靴式底。一,软底黄缎面,绣花。又绸袜一双。又所谓响鞋者,志谓三宝太监所供,今仅存一底。皮质十层,厚约一寸,头大跟小,如拖鞋。有小银铃六,约略如小儿之系于腕上者,不知究作何用。又唐万岁通天元年敕书一卷,元延枯五年藏文护寺免差敕及明天顺间释本合装一卷,不能识别之异域文书一卷,明正统十年颁大藏敕书一卷,有南皮张之洞等跋。又元延佑四年赐金书孔雀经,及明宣德闻赐金书法华经,皆失佚不全。

  考增一阿含经,涅槃经,大智度沦等,虽俱有世尊付法迦叶之说,而皆未言衣钵相传。付法藏因缘经云:“迦叶至鸡足山于草敷上加跌而坐,作是愿言,今我此身着佛所与粪扫之衣,自持已钵,乃至弥勒,令不朽坏,使彼弟子皆见我身而生厌恶。”足则迦叶虽傅衣钵而未付诸阿难。宝林传,传灯录同,但粪扫衣则易为金缕僧伽梨。至于达磨传于二祖之衣,掘传灯录,乃其自所服用者,钵未见传。其后二祖传三祖,乃至四祖传五祖,亦皆仅云传衣法而不及钵。坛经自序品始有传衣钵之文,则恐五祖自用之钵耳。曹溪通志乃谓钵足四天王供养如宋之物,衣即金缕袈裟,误矣。又考清张尔岐蒿庵闲话卷一云:“六祖衣钵,传自达磨,藏广东传法寺。衣本西方诸佛传法信器,钵则魏上所赐。嘉靖中庄渠魏校督学广东,取衣焚之,钵碎之。”据此,则今日所见之衣钵,非惟不足以表信,抑将令人失信,为其膺造故也。

  毗连法堂之右,亦有屋上下各五间,则尼戒堂及女客房也。寺东百余步有别墅式之屋三所,一曰南华精舍,一曰证因小筑,一曰种石读书处。南华精舍较宽大,布置亦较精洁,正应供达磨以下五祖之像。

  寺前曹溪一带,统称南华洞,而实无洞,殆与庐山白鹿洞命名之意相同。洞中有村庄四,每村有屋百余间或数十间不等。在昔皆为寺中子孙之私宅。今则由寺召租,不准僧人寄居,而子孙派始无可托迹,此乃复兴南华寺之要策也。惟屋宇皆甚卑隘,用草盖者占大半。余尝至其中一院落参观,上漏下湿,鸡豕与人杂处,粪秽遍地,腥臭剌鼻。虽有佛堂而昏暗不能辨佛貌,其余室内皆不通光线。亦有楼,余于其上拣得清息柯居士着归石轩画淡卷八至卷九一册,异之,叩诸同行,知系去春驻军所遗者。不然,安于陋巷,而犹不忘风雅,其僧亦大可与语矣。

  副寺语余曰,南华四至,昔日纵横三十里,今仅收谷三百余石。望中诸山,虽名为南华所有,而无力管辖,颇有为豪民所侵占者。此南华寺之现状也。

  关于曹溪通志

  曹溪有志,始于憨山,曰南华寺志,凡四卷十品,十品者山川形势志,道脉源流志,兴废沿革志,传灯人物志,建制规模志,王臣外护志,香火供奉志,清规典职志,当住库藏志,品题词翰志。清初雪重修,故名曹溪通志。勘其凡例,于旧志颇有不足之词。然而通志讹略,如卜可知,憨山通人,岂有更出雪下者。通志凡八卷八目,一山川形势,二,建制规模,三道脉源流,四传灯人物,五继席宗匠,六佛法提纲,七,王臣外护,八品题词翰。传灯人物之后又有继席宗匠,更益以佛法提纲,殊属不妥,以视憨山所分十品,逊色多矣。安得旧志而一读之。

  又仰山慧寂禅师,宗门巨擘也,五家语录卷二谓依广州和安寺通禅师出家,非足。盖唐胡曾有闻仰山寂禅师住曹溪诗云:“曹溪松下路,猿鸟重相亲。四海求玄理,千峰绕定身。异花天上堕,灵草雪中春,自昔经行处,焚香礼旧真。”可知仰山脱俗,实在南华。故景德传灯录云:“依南华寺通禅师落发。”宋高僧传亦云:“依南华寺通禅师下削染。”则曹溪通志中何能不有所记载,而无一字提及,其疏略有如此者。

  雪之后,通志似经窜改,故佛法提纲中有阿盘语要。阿盘在雪后,雪不能悬记之于前也。其板嘉庆年间巳不存,道光十六年,刘学礼重刊。民国十二年又毁,民国二十一年,捻刘氏重刊本再重刊,即今所见者也。

  余感

  憨山云:“学道人第一要骨气刚,次要识量大,次要生死心切”,此言诚是。然而年来求友海内,少有具足此条件者。在南华,遇海光上人,同住于书记寮者两月,深知其为狷介之士。余方窃幸又得一真实学道人,乃不获医药而死,余不觉重有感焉。海光帅湖南宁乡人,俗姓陶,名光南。清末入泮后又毕业于师范学堂。鼎革后,在陆军小学任教职多年,足故湘中军人,多出其门,继而慨愤时事,罢讲归田,不与达官贵人通,然犹未知有佛法也。其友刘腴深劝渠读明末凹大师集,始而惑,继而惊,卒因学柏尊者之文而感悟。民十五,战火纷飞,全湘嚣然,海师亦被迫出外。因缘不合,坎凛无所遇,于是益知佛理之湛深,乃发心出家,受具足戒于南岳福宁寺,时为民国二十年,年已五十三矣。去舂慕祖庭之胜,瓶钵南游,方暑即病。常住不备医药,饮食起居复不足以资生,病不能愈。余至曹溪之时,彼巳甚困顿矣。偶少闲,相与纵论世出世间事,出入儒释,未尝不合。故为余作书介绍于南岳某法师则以契友相称,余亦渭于丛林中遇如海师其人者,实出意料之外。余至曹溪不久亦相继病,寒甚,海师赠我以组袍。然而食不得饱,终无益于病体,乃力劝海师同行返湘。海师始亦首肯,而病日增,以至于不能起床。知余为其病而稽留于南华也,正色谓余曰:“我已六十,死其分也,子方壮,值兹法术,何可再留。”余为之觅得妥人照应而后去。临行复赠我手抄之大乘止观法门释要二册。呜呼,孰谓竟成永诀,今其灵骨已由其子运返沩山安葬,毗庐月朗,密印风高,谅亦可以安眠于九泉矣。虽然海师之死,南华负责人亦有过焉。为其漠视病人而不设法救济也。海师之前,颇有死者,其后未知如何。宗门淡泊,岂无情之谓哉。明顾应祥游南华寺诗云:“十时松荫入翠微,半空楼阁映晴晖。潭龙巳化犹余塔,心印无传只有衣。尽向遗骸参佛祖,谁还一语了玄机。芒鞋步出清溪晚,水自潺匕云自飞。”嗟人余复何信。

  民国二十七年戊寅正月十六日脱稿于湖南宁乡龙山佛学院。时倭寇蹂躏长江下游一带,胜地名区悉成灰烬,被屠戮者数十余万人。

  (原载《海潮音》19卷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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